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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奥罗尼洛

第六章:奥罗尼洛

塞罗苏瓦帝国首都:苏瓦罗蒂。

夏龙地区。

夏龙是一个坐落在苏瓦罗蒂郊外的小地方。星历962年时,奥罗拉一世在此受圣弥赛亚教皇加冕称帝,建立塞罗苏瓦帝国。夏龙地区成为了最早时候的塞罗苏瓦帝国的第一个国都。

直到星历1155年时,亚盖西四世对圣玛利亚教皇国及安卡洛斯帝国宣战并迅速击败这两个国家,成功统一了整个兰托拉蒂北部时,国都才由夏龙改到了苏瓦罗蒂中央的苏瓦罗蒂市。时至今日,苏瓦罗蒂一直还是塞罗苏瓦帝国的首都。

星历一八九五年的深秋,十月五日。

夏龙也逐渐进入了寒冷而漫长的冬季。从西鲁提亚大洋中部吹来的寒流沿着兰托拉蒂大陆的北部向南冲荡,最终不紧不慢地光临了这个居于山地与平原之间的小地区。

夏龙是一个极佳的赏景之处。尤其是在秋季将逝冬季将至之间的这一段时间。曾经有一句俗语是这么说的:“苏瓦罗蒂之美,在于夏龙。夏龙之美,使人朝至,目则觉夕死则已。”

这就话的意思就是说,苏瓦罗蒂最美的地方就是夏龙地区。而它景色的美丽,可以让看过的人觉得看了以后就算黄昏死去也没有所谓了。

由此可见,这个传说般的地方是有多么令人神往了。

深秋的阳光懒洋洋地眷顾着这个边陲之地的小城。在落满灿金色秋叶的田间小路上,秋风温和但是冷冽地扫过。街道上没有什么行人。

远远地,马车的声音在小路尽头的树林中响起。马蹄踏地的声音由远及近地在空气中微微的震响,鼓荡着寂静的山林。

夏龙地区主要的居住人一般是塞罗苏瓦帝国的皇室或者贵族,所以一般情况下来讲可以自由出入这个地方的人都是身份高贵的大人物。

马车在宽阔的路上行进,霞光微醺,浸泡在血红的霞光中的云彩在天际边高高地挂着。酒红色的光芒照亮马车上的双头鹰标志,就像点燃了一把无法熄灭的奥林匹斯之火。目光中带着嗜血红色的双头鹰在马车壁上静静地吐着火蛇。

宽敞的道路顺着山势一路向上回旋,在山林间蛇一般蜿蜒着前行。马车顺着向上延伸的道路向山上驶去,最后一点残红的夕阳淹没在遥远的群岚之后。

从这里向外眺望,可以看遍这个美丽的小镇的每一处风光。远方,是碧波浩荡的一片大型湖泊,夕阳醉倒在水中镜花里。近看,是落满枫叶的山路和尖顶的弥赛亚教堂。富饶,优雅,高贵,宁静,一切世间能想象到的梦幻场景在这个虚幻而真实存在的地方集中,并永久的存在了无数个日夜。

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最终在山边的一处庄园门口停了下来。雪白色毛发的骏马甩了甩蹄子,在阳光照耀的到的大道上发出一声悠远而低沉的啼鸣。

庄园门口的卫兵持着钢枪正在巡逻,看见这辆马车以后马上走到了马车旁边停了下来。他伸出手臂行了一个端庄有力的军礼,语速平缓并严肃地向车里的人进行问话:“什么人?”

马车上的窗帘被缓缓地掀开,然后就是马车门被打开发出的‘吱呀’声。卫兵最先看见的是一条套着紫色蕾丝滚边的黑色丝袜的小腿从车中伸出,然后便是这条腿的主人;一个在马车的阴影下微笑着的少女从车中走出。

“这里是弗雷德里希公爵的府邸吗?”少女张开了粉嫩的樱桃小口,夜莺般婉转的声音从这张口中飘出。

“是的。您是谁?”

“小女是塞维尔少爷的下属。我家少爷来此拜访弗雷德里希家的千金。不知可否通行?”

卫兵用惊疑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宛如蔷薇花般美丽的少女,在片刻的迟疑后才不肯定的摇了摇头:“这个有待商榷。我并未得到过您家族的提前告知,所以必须要确认一下身份才好放行。”

少女闻言沉思了半晌,这才敲了敲马车的车门,对里面轻声说了一句话。车里的空气沉寂了几秒,然后被拉窗帘的一声轻响打断了。

一双紫黑色的眼眸在黑暗的马车里注视着那个卫兵。

啊……错不了了。是那个人。没错。

卫兵当场就吓得打了一个寒颤。

塞罗苏瓦之龙。只有那个怪物才有这种近乎魔鬼的瞳色。

“向您致敬!伟大的塞维尔元帅!”卫兵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手行了一个军礼,那双穿着罗斯式钢靴的脚用力地跺了一下地。

“呵呵。”

站在她身边的少女忽然冷不丁的笑出声了。

“别一口一个元帅了。塞罗苏瓦之龙已经不复存在了。”少女白皙的脸上绽放出一抹冷笑。

卫兵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时早已不敢顾忌太多,拉开了镶金的华丽大门让开了一条路,战战惶惶的退到了一边去。他刚刚想起来今天早上的那条新闻:塞罗苏瓦之龙,铁十字之鹰塞维尔·兰托拉蒂已经不再是那个光辉的帝国元帅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丧家之犬。

刚刚他那一番话,虽然是出自他的真心,但是现在看来也像极了嘲讽。那句话,是不该说出口的。

少女脸上的微笑依旧十分迷人。从始至终她都十分优雅,就像是早就料想到了这一切似的,面带微笑地看着她手下的棋子。

马车开进了庄园里面。

少女缓缓地走到了马车旁边,轻轻拉开了马车的车门。少年身披塞罗苏瓦铁十字勋袍,身着髑髅镖骑兵军服,脚踩着塞罗苏瓦之龙钢靴下了车。他的脸色苍白的宛如刚刚凝固的白蜡,透明得几乎可以看清皮下的血管。

“少爷,接下来您去见您想见的人吧。我在这里等您。”

少女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侧着脑袋向少年允道。

“好的,罗恩姐姐。”少年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说完以后,他忽然停下了即将迈出的步伐,转过身来嘀咕了一句:“罗恩姐姐,我能抱一下你吗?”

少女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在数秒的呆滞后,少女这才重新展露出笑容:“当然没问题啊。我的一切都属于少爷,您可以尽情对我做一切您想做的事情。”说罢,少女伸出双臂,动作轻柔地抱了抱少年。

“谢谢你,罗恩姐姐。”少年像是很害羞般地压低了声音,在短暂的拥抱后就放开了双手。他转过身去,走向了紧闭的府邸的大门。

少女始终只是微笑着看着他,嘴角扬起的弧度优雅而充满幸福的暖意。

……

咔嗒。

大门落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塞维尔走进了光线昏暗的大厅。在这个宽敞的大厅里,一切都井井有条地摆放着。整个大厅里没有一个仆人,气氛安静祥和的让人想睡觉。

三年了。一切都没有变。

塞维尔没有去四处打量这些饰品和挂画,只是自顾自地走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昏暗的夕阳光透过半透明的圆形的屋顶落在大厅中央,将塞维尔的影子拉得很长。

嗒、嗒、嗒、嗒……

清脆的钢靴敲击檀木地板的脆响声在幽静的空间里回荡。一切都太安静了。安静的像是三年前的那个午后,让人无法忘怀。

塞维尔顺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到了二楼的走廊中的一扇房间门前,在厚重的沉香木门前停下了脚步。

“咚、咚、咚。”

指关节叩击房门的清脆响声在空荡荡的走廊中回响。塞维尔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门前等了一会,一直等了三分钟之久。

没人开门。

塞维尔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然后在门外轻轻地说了一声:“我进来了。”

塞维尔转动了手中的门把手,令他惊讶的是,门竟然没有上锁。

门被他轻易的打开了。

迎面扑来的,是一阵清凉但绝不寒冷的秋风。

海蓝色的窗帘随风摆动,宽敞的房间里洒满了酒红色的霞光。

少女静静地躺在雪白的天鹅绒被单里,宛如一尊雕塑般寂静而孤傲地存在。

塞维尔面无表情地看着少女的睡脸站了一会,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靠近书架的大床旁边找了一把椅子,静静地坐了下来。

我就说她为什么不来开门……原来是在睡午觉。塞维尔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不叫醒她了。等她醒了再说吧。

如此想着,塞维尔百无聊赖地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准备翻开来看。

然后就是一阵风。

一阵清风不疾不徐地从窗口吹来,翻动了少年手中的书的书页。

少年有些不满地将书重新翻到了第一页,在不经意间抬眼看了一下床上的少女:她正睁着眼睛看着自己。

……

“你醒了?”塞维尔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醒了。”

少女依旧躺在被窝里,只是动了动嘴巴。

……

场面又陷入了沉寂。

“塞维尔……?”少女梦呓似的呢喃。

“对,是我。”塞维尔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

“哦……”

少女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眨了眨眼睛,然后才睡醒了似的忽然高兴地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

“塞维尔,听说你好像闯大祸了……?”少女的语气中含有一些挑逗的意味。

“……所以呢?”塞维尔的语气依然平静得像是古井中的水,不泛涟漪。

“没什么。呼呼~”少女忽然又笑出了声。

“那就不要加上那种故作可爱的语气词,谢谢。”塞维尔的眼神在此刻冷冽得像是刀锋。

“哦……好吧,对不起。塞维尔。”少女忽然道了个歉。搞得塞维尔莫名其妙地有了一种欺负了别人的罪恶感。

“唔……塞维尔,你来找我干什么啊?是来玩的吗?”少女睁着水灵灵的眼睛看着塞维尔的侧脸。

“不是。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只要回答这个问题就行了。”塞维尔的眼神到目前为止还是平淡的。

“嗯姆?是问,什么时候结婚吗?”少女忽然来了兴趣。

“不是!”塞维尔的眼神更冷了起来。

“你想多了。那是小时候不懂事瞎说的玩笑话而已。”塞维尔的脸色难得的阴沉了下来。

“啊……好难受。”少女像是极度失望似的,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塞维尔没等少女把话说完就抢先将自己想讲的话说了出来:

“你愿不愿意重新回到军队里来?”

少女的眼神在这一刻凝固了。

空气忽然变得沉重起来。

塞维尔脸上的表情渐渐地出现了一些变化,他的脸色终于还是变得难看了起来。

差不多了。她恐怕是要拒绝了。

塞维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动作迅速地从座椅上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

少女叫住了他。

“你想做什么?重新回到元帅的位子上去吗?”少女的语气锋锐了起来。

“不知道。也许吧。”

塞维尔没有扭过头去看少女。但是他能很清楚地感觉到身后传来的冰冷的目光。

“你是傻吗?你觉得现在塞罗苏瓦帝国还会轻易地让你重新掌握到你原来拥有的那些权利吗?”少女的语气中含有不由分说的威压。

“我并不这么觉得。”塞维尔没有直接回答少女的问题。“弗雷德里希·威廉·奥罗尼洛,你并不了解权力是什么东西。我直截了当的告诉你吧,只要你足够强大,你就是权力,这世间的一切就不再能成为权力。因为届时,你的存在本身就将成为权力!”

“那我也告诉你,塞维尔·兰托拉蒂。你现在已经不再是塞罗苏瓦之龙,你再也不会拥有你曾经所有过的权力。就凭你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与着塞罗苏瓦之内的任何一个皇族作对。现在的你不再是万人拥护的铁十字之鹰了,好好认清现实吧你这个丧家之犬!”

塞维尔怔住了。

晚风轻轻地吹来,塞维尔的背后莫名地升起一抹凉意。

丧家之犬。

塞维尔沉默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

“我懂你是什么意思了。不要哭,淑女不应该因为一只丧家之犬的落魄而感到悲伤。”

塞维尔很分明的听到了,空气中的那一丝低低的啜泣声。

“你不愿意就算了。我没有逼着你跟我走。好了,这次就说到这里吧。我走了。再见。”

“等等!”

塞维尔终于还是在门前停下了脚步。

“我知道了!你这个骗子,笨蛋,自大狂,坏狗狗!”少女大声地哭喊着:“你一定是猜到了这么做的话我就会听你的话的对吧?你这个人真是卑鄙无耻到了极致!利用别人对你的感情做出这么无耻的事情,简直就是无赖,流氓!”

塞维尔沉默了一会,忽然笑出了声。

“随便你怎么说都好。反正你现在,不也答应我了吗?”

“对啊!答应你的我真是一个笨蛋!我一定是脑子不正常了才会跟你这个骗子走!”少女在大声地咒骂着塞维尔之后的几秒中内,忽然也莫名其妙地笑出了声:“对啊对啊!你这个笨蛋我超讨厌的!讨厌得我恨不得现在就想跟你走了呢!给我好好负起责任啊你这个笨蛋!”

“一口一个笨蛋可不是淑女的行为,请停止你的咒骂,奥罗尼洛小姐。”塞维尔淡笑了笑,心中的最后一点顾忌也随着这一声笑而烟消云散了。

“好嘛好嘛,那就不叫笨蛋了,改叫呆瓜吧!呆瓜元帅塞维尔!”少女也高兴地笑了出来。

看样子……是成功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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